65第七回 全心求师双双败 自我激励遇奇缘(1/2)

秋风吹翠叶, 竹露滴清响,淡云走空过谷深, 三月倏忽白驹隙, 展眼望,天凉水, 心难平。

郝瑟直站竹林外围, 双眼定望林深之处的身影, 攥紧双拳。

层叠翠碧竹影之中, 一抹墨灰身影静身而立。

身姿如剑, 英骨如霜, 手中三尺青锋低垂指地, 锋刃流鸣。

秋风微拂, 竹林飒飒作响,竹叶轻灵似春瓣,纷落掠洒, 飘过半敛双眸, 清绝容颜。

突然,长睫骤启,眸中划过一道凌凛光芒。

笔直身形霎时拔地而起, 足尖掠点缤纷飘飞竹叶, 翠叶轻轻一颤,旋舞而落,而竹叶上的身影就如一缕青烟扶摇而上,无声无息落在了一竿竹稍之上。

竹稍弯下一个微小弧度, 好似上面停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抹月光。

日晕穿透云隙,静静照耀在如松身姿之上,透出洁净如雪的芒辉。

秋风荡,竹影摇,墨灰衣袂随着竹竿轻轻摇曳,仿若与整座竹林融为一身。

忽然,竹稍一压,足尖轻盈飘起,整个人宛若一丝流云,翻飞飘转,萧散漫舞在卓卓竹影之中。

疾风起,浮光掠影,衣袂震,叶舞无音。

墨灰身形凌空旋动,刃光一闪,青锋飞刺而出,在半空破开一道惊鸿裂鸣。

唰!

漫天纷落的竹叶被齐刷刷刺开一道裂痕,飞坠落地,竟是片片都从正中央整齐断开,不差一分一毫。

凌空之上,衣袂振荡,剑光掠影,青锋长剑回旋道道耀目光弧,萦绕周身。

那剑光越舞越快,光弧越来越亮,渐渐和持剑之人融为一体,化作一旋呼啸飓卷,发出震耳欲聋的疾风之音。

漫天竹叶就如被一种无形之力吸引,尽数涌入了这一旋飓风之中。

竹影狂摇,零叶飞卷,竹林犹如被一笼雷云笼罩,发出震耳欲聋的共振轰鸣。

突然,就见那飓风中央冲出一道剑光,刺破云霄,裂空割日,惊啸飓风凝滞一瞬,豁然炸开。

霎时间,无数翠片四射而出,狂舞如龙,夭矫蜿蜒,遮天蔽日。

“铮!”就听一声剑吟清响,灿目剑芒犹如流光飞舞,环抛而出,好似一波一波的清水涟漪,荡开了那漫天的狂飞竹叶。

叶影缥缈,渐渐恢复平静,无声飞坠地面。

而原本被剑光笼罩的那一道身影,恰似一道云影,轻轻落在了竹稍之上。

风静,叶停,翠林幽静,一切又归于安详宁和,仿若刚刚那一幕惊天动地的剑式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。

只余那停在竹尖墨灰身影,伫立竹尖,揽下满天光彩,风华无尽。

瞠目结舌看完全程的郝瑟只觉膝盖一软,吧唧一下蹲在地上,手掌抚着胸口急速狂喘气。

卧槽!卧槽!卧槽!!

刚刚那是啥子情况?

怎么才三个月的时间,尸兄就脱离人类范畴了吗?!

不行不行不行!这样下去,老子老大的身份还如何能保的住?!

无论如何,今天也要上位成功!

想到这,郝瑟猛一抬头,攥紧手里的竹篮,目光直直射向了坐在竹林边缘一身妃色长裙的游八极身上。

“啪啪啪!小天清好棒!”

游八极此时一脸激动,连连鼓掌,一口白牙在乱蓬蓬的大胡子中分外耀眼:

“这第四重剑法‘敛放随念’小天清居然这么快就收放自如啦,不愧是我游八极的徒弟,果然是天下第一!”

说到这,游八极不禁仰天长笑:“小天清这么努力,为师一定要好好犒赏你,对啦,昨日师父刚做了一套曲澜水袖裙,不若就送给小天清吧!”

此言一出,原本稳稳停在竹尖的尸天清突然一震,足下竹竿竟是不受控制骤然弯成一曲弧形,砰一下弹起,尸天清身形就顺着这股绷弹之力嗖一下飞上云霄,踏竹急奔,瞬间就消失在竹林之外。

一片诡异寂静。

游八极僵在原地,定定望着自家徒儿消失的背影,泪眼婆娑:“小天清又不理师父了,嘤嘤嘤……”

“恩咳!”一声轻咳从游八极身后传来。

游八极一抹眼泪,回头,瘪嘴告状道:“小瑟瑟,你看看小天清,霞儿话都没说完就飞走了。”

“哈哈哈,这都是霞儿前辈教导有方!”郝瑟提着竹篮上前,朝着游八极一抱拳,“这才几日不见,尸兄这功力可真是一日千里日新月异令人刮目啊!”

“那当然!”游八极一脸自豪,“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!”

郝瑟盯着游八极,长长呼出一口气:“霞儿前辈,所谓一只羊也是养一群羊也是哄——”

游八极身体后仰,一脸戒备瞪着郝瑟:“小瑟瑟你想干嘛?”

郝瑟身形噌一下冲上前,贴近游八极:“如今尸兄轻功剑术也上手了,我们那几间茅草屋也盖好了,霞儿前辈您也闲下来了,不如……”

一挑眉:“考虑一下我?!”

“什、什么!”游八极一脸惊悚拢起衣服,声音微颤,“考虑——你?”

郝瑟一把揪住游八极的胡子,三白眼四射狂热光芒:“对啊对啊,霞儿前辈觉得我怎么样?!”

“不要!”游八极立时扯开嗓门挣扎大喊,“霞儿可是守身如玉,绝对不会屈服于小瑟瑟的淫威哒!小天清快来救为师啊啊啊!”

惨烈喊叫在竹林里回荡、回荡——不停的回荡。

“喂!”郝瑟放开游八极的胡子,眉梢高挑,双臂环胸,脚尖敲着地面:“别玩了,今儿你可没借口推三阻四了,是爷们就爽快点,一句话,到底行不行?”

游八极立时收声,清了清嗓子,朝郝瑟一眨眼:“小瑟瑟,你就饶了霞儿吧,霞儿早就说过了,翊圣剑法传人只有一个,除了小天清,霞儿不能再收徒了。”

郝瑟皱眉:“难道霞儿前辈你就没有什么其它压箱底的武功?比如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倚天剑屠龙刀无影脚九阴真经之类的?”

“真没有哇——”游八极一脸委屈。

“真没有?”

“真没有哒!”

郝瑟挑了挑眉,嘴角勾起一个恶劣弧度,啪一声将手边竹篮的盖子掀开了。

霎时间,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热腾腾冒了出来。

游八极咕咚咽了一口口水,盯着郝瑟从竹篮里端出一盘金灿灿的点心,在鼻尖处一晃:“你若肯教老子几手功夫,尸兄这盘新出炉的核桃酥就归你了!”

“小天清又偏心,又给小瑟瑟你做小灶!”游八极怒吼,反手就要去抢。

“嗯?你若敢抢,老子就告诉尸兄,你这个月就只能吃干米饭了!”郝瑟呲牙威胁。

游八极立时蔫了。

“如何?”郝瑟一手端着盘子,一手敲着膝盖,斜眼瞅着游八极,彻头彻尾地痞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造型。

游八极死死瞪着那一盘核桃酥,狂咽口水,天人交战半晌,才艰难道:“好嘛好嘛,教几招拳脚功夫也行的啦!”

“耶!”郝瑟立即兴高采烈将盘子递了过去。

游八极手疾眼快强过盘子,将整盘核桃酥都倒进了嘴里。

“小天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!真是唇齿留香啊!”舔着胡须上碎渣的游八极几乎落泪。

“喂!霞儿前辈!”郝瑟挑眉。

“莫急、莫急,先让霞儿看看小瑟瑟你的筋骨如何。”游八极擦了擦胡子,蒲扇大的手掌在郝瑟肩膀,手臂,腿骨处一一捏了一遍,神色一怔,“诶?”

“怎么了?”郝瑟瞪眼。

“等一下、等一下。”游八极又抓过郝瑟手腕,捏住脉门片刻,双眼猝然瞪圆,看向郝瑟,惊道:“百年一见啊!”

郝瑟一脑袋的头发丝都激动得立了起来:“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?!”

“是百年一见的废才!”游八极大叫。

“诶?!”

“四体瘫懒,筋硬肌软,精血不盈,眼耳不清,丹田无力,息声不均——”游八极啧啧称奇,“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废才,霞儿从未见过,叹服!实在是叹服!”

叹服你丫个锤子!

郝瑟额角青筋暴跳,豁然踏前一脚,揪住了游八极的胸毛:“游八极,你该不是诓老子吧?!”

“若有半句虚言,就罚霞儿一辈子吃不到小天清的菜!”游八极双眼圆瞪,指天立誓。

郝瑟怒火中烧,游八极神色肃凝。

“哼!”突然,郝瑟放手,提起地上的竹篮,瞪了游八极一眼,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!”

说完,就雄赳赳气昂昂大踏步走出了竹林。

游八极呲牙咧嘴揉了揉自己的胸毛,频频摇头:“嘶,天下居然真有如此体质之人,唉,以后可有小天清受累的了……”

*

“四体瘫懒,筋硬肌软,精血不盈,眼耳不清,丹田无力,息声不均……”

郝瑟气鼓鼓踩在林间小道之上,头顶青筋一撮叠一撮,都够炒一盘爆炒青筋了。

“这说的是正常人吗?这分明是只剩一口气的植物人!老子这么玉树临风风姿卓越龙凤呈祥帅裂天穹,居然说老子是废才,还百年一见的废材?!我看你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眼瘸!”

郝瑟停住脚步,深呼吸两次,闭眼定了定神,再睁眼之时,又是勇气百倍精神健硕。

“练不了武功又怎样?老子照样用智商碾压你们!哼哼,老子这就去找孟羲前辈学一身高智商绝技,回来把你丫一个异装癖分分钟恁死在摇篮里!”

说着,郝瑟就怒气冲冲向着孟羲竹屋方向走去。

不过半柱香的功夫,就在茂密林叶间看见竹屋翠绿如玉的屋檐。

郝瑟振奋精神,立时加快步伐。

可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,那屋檐竟是没有半分接近的样子,反倒感觉——更远了。

“诶?”郝瑟转目望了一圈,“就是这条路啊,前几日老子还和文书生一起去孟前辈那儿送菜来着,没走错啊!”

郝瑟抓了抓头,继续朝着竹屋方向进发。

又是半柱□□夫后……

“怎么可能!”郝瑟瞪着那几乎就近在咫尺的竹屋屋顶,几乎抓狂,“明明就在那儿,为啥子就是过不去啊?!”

顿了顿,一紧腰带:“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!”

脚下加快,拔足狂奔,但是……

竹屋静静伫立,分明近在眼前,却又远在天边!

郝瑟双手扶膝,弯腰狂喘,额头冒出豆大汗珠,心跳如鼓。

抬眼环顾四周,但见密林幽深,叶海茫茫,藤蔓纵生,无风无音,甚至连鸟鸣蝉叫之音都听不到。

简直就是——死一般的寂静。

郝瑟脸色渐渐泛白,慢慢向后退去,越退越快,最后开始狂逃飞奔,边奔边吼:“鬼打墙啊啊啊啊!”

嚎叫之音在树林里划过一道尖锐飞尘。

“唉——”

突然,一声幽叹传入耳畔。

郝瑟脚下急停,双手紧紧抱着竹篮,惊目乱望。

幽深林叶之间,传来沙沙叶响,仿若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向自己逼近。

郝瑟踉跄后退,后背紧紧靠在了一颗老树之上,全身抖如筛糠,双目崩裂瞪着那来声的方向。

就见一道仿若黑雾的影子恍恍惚惚浮现在林影间,朝着自己飘了过来。

没错,就是飘!

那黑影悬在离地三尺之处,飘飘忽忽,摇摇荡荡,一会儿左,一会儿右,状若鬼魅,形似魍魉,竟是瞬间就到了郝瑟眼前。

“先人板板啊!”郝瑟惨叫一声,抬手就将手里的竹篮扔了出去。

“啪!”一只纤长手臂探出,接住了竹篮。

距自己几步之外的黑雾轻轻一震,好似被一阵疾风吹散了一般,显出一道牙色长衫。

衣袂飘舞,纤瘦身姿,容秀如玉,鹿眼长眯——竟是文京墨。

郝瑟立时虚脱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:“文书生,你搞啥子鬼啊,吓死老子了!”

文京墨静静看着郝瑟,长眯双目中,划过一道碧色诡光,衬得一双眼眸仿如半夜猎食的狐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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